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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,那个电话是设在科研处下的学科建设办公室的号码,因为每个月从该号码打进我手机的次数比我在春天里打的喷嚏还多。电话接通后,我料事如神地听到了主任正司局级以上的惯常口气:“医院一个关系单位胡处长的妈妈得的是重症肺炎,目前在急诊科留观病房住着,你们在今天安排住进呼吸科病房。”我简单询问了患者的姓名、性别、床号以及家属的手机号码,然后通知我科的二线值班大夫一步并作三步赶往急诊科会诊。
“会诊医生告诉我,”我一般不特别敬重这个年头为节省半毛钱使用单位座机打电话的人,不过这不影响我三十分钟之后打通主任的手机:“那位患者不适合住进我们科病房,中风后神志不清卧床了十年,生活不能自理,现在的吸入性肺炎是并发症,医院接受康复治疗。”
“那也得收进住院,胡处长医院。”
“病情真的不适合收住院,我们有平均住院日、药占比、住院费总额等多方面的限制要求。这样的患者一旦住进来,一个月之内是不可能出院的,最根本的是没有医学价值。”
“有没有医学价值,不是由您说的,总之这位患者必须收住院。”
“收不收进呼吸科,是由我说的。既然你的口气这么大,我现在就一次性跟你说清楚:与医疗有关的一切行为,医院领导和医务处的调遣安排。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谈论类似的问题,刚才的座机和你的手机号码将在一分钟之后被拉黑。再见。”
随后我明确告知二线李大夫,不能将该位患者收住院,同时请她电话逐个通知各病区的主诊大夫:除非主管领导出面,否则不得接收。作为一名行走江湖的高手,我最后叮咛李大夫:“打电话就好,这事不要在科室的